京剧名家陈富年和他的《回忆录》

陈富年晚年，集中精力编书、写书。其中《谭鑫培唱腔选集》在他生前已由人民音乐出版社分成3集出版，由梅兰芳作序，是将他父亲用工尺谱记录的谭鑫培常演的10出戏，与郑隐飞合作，由陈富年照着工尺谱哼唱，郑用简谱记录，并且每出戏陈富年都详加说明表演要点，很有参考学习的价值。夏山楼主说他由于参考了这本书，对谭鑫培在《桑园寄子》中的1句[散板]唱腔才有了掌控（参见《吴小如戏曲文录》）。根据他过去在京、津、沪看戏的回想和体会，他撰文介绍了上世纪早、中期43位京剧生、旦、净著名演员和大鼓演员刘宝全的演唱艺术，其中有26位收入《京剧名家演唱艺术》，他去世后由4川人民出版社于1984年出版，许姬传作序；另外18位京剧演员收入《京剧谈往录》第4编，由北京市政协编辑，北京出版社出版。他除评价每位演员的艺术成绩外，还举出每人的精彩唱腔片断用工尺谱列出加以评论（原稿的工尺谱，出版时由4川音乐学院冯光钰副教授翻译成简谱），说明了他的记忆力惊人，不过笔者认为他也极可能利用了其父当年及时记录的工尺谱。对各种行当演员的评论，除他自己的见解外，也极可能反应了他父亲的看法。

《回想录》中有些内容，特别是看戏和评戏的部分，多半已见于上述的3种书，但有些生动的记叙则属仅见，比如：“1916年我在北京吉祥戏院，与余叔岩、王君直等1道观看谭鑫培和陈德霖合演的《南天门》，由徐兰沅操琴，陈德霖老夫子在帘内唱倒板‘急急忙忙走得慌’得了满堂彩声。谭出幕后，照旧冷静表演，第2句‘点点珠泪洒胸膛’还是忧郁凄凉的感情。旦唱（第3句）：‘鱼儿逃出千层网’，陈在‘网’字上，又翻了1腔，彩声更大。这1下，谭憋不住了，那知他在第4句‘虎口内逃出了两只羊’时（据操琴的徐兰沅说平常他是这样唱的），他不像平常唱‘内’字，而是垫了1个‘哦’字，用炸音高调卯上，由于他嗓音高亢雄壮，气势磅礴，声震堂屋，京剧名家陈富年和他的《回忆录》，出人意料，使观众突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当时余叔岩也叹息着说‘我不敢这样作，还得悠着点儿才保险’！这可见谭鑫培用腔的工夫。后来陈德霖演《南天门》都只平铺直叙唱过而已，不再卖力要彩，我看的那次也就成了绝唱了。”他在《回想录》中对旦角重点评论了陈德霖和王瑶卿的精深艺术和对唱腔创新不同的处理方法和见解；对生角则比较了谭鑫培和余叔岩的长短处，他认为谭和余都是顶尖人物，“谭、余都是承先启后的角色，真如完美无缺”，“谭比余天分高，余叔岩虽天赋不如谭，在小腔方面另创1格，京剧名家陈富年和他的《回忆录》，遂成为学谭的第1人”。“余很重视配角的整齐，谭则对配角无特别要求，认为反正观众都是来看我表演的，仗恃自己‘艺高人胆大’，但从整体艺术效果看，则谭的演出不如余那样完善。”

陈富年的著述，除上述的几种书外，在多种杂志报刊发表的文章有8910篇，其中有些对京剧名家的评论，与他书中的内容大同小异，也有1些内容和见解独到的文章，1时很难完全搜集到，只有留待以后的人继续搜集。陈富年署名撰写的《陈彦衡的1生》有多处触及到他自己的情况，由笔者整理后已提供给“咚咚锵——中华戏曲网”贴出，可以在互联网上查到，并将在《艺坛》第6期刊出。

另外，在上世纪20至30年代他嗓音处于极佳状态时，曾录制了几张唱片，几近都由他父亲操琴，目前得到保存流传的仿佛只有《探寒窑》，其余如《祭江》、《3击掌》、《2进宫》、《落花园》、《庆顶珠》不知是不是还能找到？陈富年在他父亲教导下，不但文墨很有修养，绘画也到达1定水平，为张大千所欣赏，他的某些绘画作品被张大千看中曾纳入张的画展，陈富年自己也举行过画展。陈富年和许姬传的交情也非同1般，两人常常书信来往，交换文字作品。故许姬传对他们父子回到4川直到2人前后去世的情况都了如指掌，反应在许的1些文章中。

陈富年在去世前念念不忘的是，盼望将他的终生血汗体会记录下来以供后来有志于京剧事业的人参考。在《回想录》中，他曾对承当笔录的朱启明先生说：“请把我1生经历记录下来，公诸于世，以后也许对京剧研究者有所启发，希望京剧艺术的爱好者能勤学苦练，继续发出永久向前的光辉，则我有生之年，庶几无憾！”